沐沂

【留白】殊途（有后续补充）

中下生不起眼刘×耀眼学霸白

引子.

  我和你，就像我们解同一道证明题。总是用不同的方法，得到的还是同一个结论。

  希望虽是殊途，仍能同归。

01.

  刘昊然第一次跟白敬亭说话，是一个夏天的下午。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原本晴空万里，放学的时候却突然下起了暴雨。刘昊然顶着书包狂奔，穿梭在熙熙攘攘的放学人流中。

  跑到一个拐角处，刘昊然一回头，看见同班的白敬亭正撑着一把伞在大雨中踱步。

  白敬亭也看见他，斜斜手里的雨伞示意刘昊然：“来吧。”

  刘昊然放下书包，钻进白敬亭的伞里。

  他们已经同班近两年了，放学也总是走同一条路，但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并肩走。

  刘昊然在班上学习不好不差，长期徘徊在中下游水平，是那种很不会被注意到的类型，存在感极低，是那种毕业之后就会被大家忘记的人。

  以前白敬亭在刘昊然的印象里也只是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学霸罢了。白敬亭无疑是那种大家都很羡慕的人，高高在上，成绩优异，从小到大一路皆是重点，老师表扬的对象，大家的标杆。但他本人又及其低调，很没有架子，外冷内热，人缘也很好。

  这样的人设对于刘昊然来说简直是虚无。同窗两年多，他看着白敬亭一路学霸优秀过人，也只敢在自己小小的角落里看着，默默的羡慕，默默的感叹。

  所以刘昊然此前从未想到，白敬亭会邀他同撑一把伞，在这样的雨天。

  他之前一直以为，白敬亭这样的人，连自己是他的同学都不知道。

  两个人在一把伞下踩着大大小小的水洼前行，没有人说话。

  刘昊然不知道怎么开口，白敬亭以前也从未跟他交流过。

  最终白敬亭决定打破这尴尬：“那个，刘昊然？你家在哪儿啊？”

  “啊？”刘昊然从沉思中回过头，“啊就在前面，不远的。”

  又想想人家这么问自己了不回一句有点不好，也问了一句：“你家是不是很远啊？”

  “我家在天河路。”

  白敬亭脱口而出之后自己也愣了愣，他们又不熟，为什么要告诉他？

  刘昊然又问：“你以后想考哪个高中啊？”

  他声音太小，被雨声淹没。白敬亭朝他的方向偏偏头：“嗯？”

  他的脸离他那么近，他甚至能看清白敬亭的一根根睫毛。

  刘昊然今天才发现，白敬亭眼角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刘昊然顿时乱了方寸，慌忙拉开距离，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回白敬亭听清了，先笑起来：“当然能上师大附中最好啊，上不了就上市一中呗。”

  “我觉得你肯定能上一中。”刘昊然说完就暗骂自己嘴笨，人家还需要自己说。

  白敬亭倒是把他这句话当作夸自己，轻轻笑起来。

  刘昊然看着他的在雨中模糊不清的侧脸，他嘴角轻轻上挑，眼睛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眼角那颗黑痣也随着这个笑容变得生动起来。

  他真好看啊，刘昊然想，那么好的一个人啊。

  明明是遥不可及的学霸，现在却不让人那么觉得那么远了。这么好的人，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

  和身旁的人相比，刘昊然更觉得自己渺小得微不可言。

  又走到下一个拐角，刘昊然小声跟白敬亭道别。

  白敬亭腾出一只手来朝他挥挥，声音里夹杂着刘昊然想不到的清亮明媚：“拜拜！”

02.

  小小的插曲之后，生活还是跟以前别无二致。

  第二天白敬亭绝口不提昨天的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周围的人该笑笑该闹闹，只是偶尔会在转身的时候看看刘昊然的背影。

  他挺特别的。白敬亭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觉得。

  刘昊然仍然呆在自己隐秘的角落，被人遗忘。只是常常会抬头，看着那个和自己根本就是两条路上的人。

  他不难过，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其实本就没有交集啊，昨天的邀请只不过是白敬亭作为一个友善的同学而习惯性的照顾而已。

  可刘昊然觉得心里空空的。有点失落，有点不甘。

  那么优秀的，如星星般闪耀的人，又怎么会注意到自己呢？

  刘昊然也想接近他，但他不知道怎么融入。

 

 

  体育课。

  往常刘昊然都是自己练自己的，或者坐在树荫下一言不发。这次他还是在树荫下，但他没有发呆，他在看白敬亭他们打篮球。

  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男生，平日里的斯文气在球场上却不见踪迹。活泼的篮球，像被他黏在手上了一样，起身，跳跃，一个完美的扣篮，场边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白敬亭落了地擦擦额上的汗珠，扔了球跑到树荫下喝水。

  他看到旁边的刘昊然，笑着叫他的名字：“昊然，要一起打球吗？”

  刘昊然盯着他翕动的嘴唇，刚喝过水显得红润润的，叫他的名字时，竟有不可察觉的微笑弧度。

  刘昊然看的出神，下意识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好啊。”

  然后被拽到场上时，才知道自己刚才回应了什么请求。

  其实刘昊然也会打球，并且打得还不差。手一触上这仿佛有生命的活物似的篮球的时候，身体里的运动细胞也被唤醒了。

  他和白敬亭一传一接配合默契，竟找回了久违的亲切感。

  下课铃声响起，刘昊然擦着汗往回走。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了。

  白敬亭亲昵地用白净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笑得快活：“看吧，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融入，对吗？”

  刘昊然呆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在帮我？”

  白敬亭狡黠地笑一下，加快脚步往前走。

  刘昊然叫住他：“喂，白敬亭。”

  脚步顿了顿，但是没停。

  他加大声音：“喂，白白。”

  白敬亭回头看他。

  “谢谢你。”

03.

  之后的交往就变得随和而自然了。真正熟起来刘昊然才发现白敬亭不仅不是传说中的高冷学霸，还是个隐藏的沙雕。放学两个人经常一起走，白敬亭一口一个包袱出口成梗，刘昊然常常是笑到颤抖。

  有一次他随口问白敬亭：“你为什么跟我做朋友啊？”

  你那么好，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我？

  白敬亭想了想，回答给他苏东坡的一句词：“因为，高处不胜寒。”

  刘昊然眨着眼，显然是没听懂，揣摩好久也抓不住他的意思，不禁感叹优等生的脑回路我们不懂。

  白敬亭听了他的感叹瞬间血气上涌豪气干云：“有什么不懂的！我给你补！”

  “？”刘昊然表示，白敬亭的脑回路他真的跟不上。

  白敬亭到真的实现诺言，开始给刘昊然补课。刘昊然落下的课程太多，他不得不从头讲起。

  其实平心而论，刘昊然理解力真的不差，就是小学的时候基础不好导致上了初中听不太懂，盲点越积越多才成绩不好的。现在有白敬亭给他一对一辅导，以前不理解的东西白敬亭一讲就通透了。

  “昊然，我觉得，你真的不差。”

  “哦？”正在攻克一道物理题的刘昊然从题海中回过头来，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

  “你的学习能力理解力都跟我不相上下，为什么不好好学？”

  紧锁的话题被白敬亭打开，刘昊然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我父母不在身边，没人管我，小学经常逃课，才落下的。”

  “上了初中，脸皮薄了，也想着好好学，可是已经晚了。家里也不可能给我补课，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谁不想学习好啊，谁不想像你一样啊？白白。”

  白敬亭搓搓手指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父母不在身边？”

  刘昊然低下头有点自嘲：“谁知道他们在哪儿。”

  白敬亭伸手揽住他的肩：“昊然。”

  “没关系，我还在啊。我陪你。”

  刘昊然靠上他的肩膀，白敬亭偏头，嘴唇碰上他的额角。

  刘昊然猛地一抬头，轻轻碰碰他的唇角和脸颊。

  “我知道。”

04.

  有了白敬亭的帮助，刘昊然成绩突飞猛进，期中考试前进了不知道多少名。

  他和白敬亭的关系早已挑明，拿到成绩单，刘昊然冲他悄悄眨眨眼。

  白敬亭则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苦涩。

  刘昊然疑惑地看着他的表情，转而想起什么似的，低头在成绩单上找白敬亭的名字。

  他退步了。从第一名一下滑落到十几名。

  刘昊然懵了。难道他这段时间一直给他补习，连自己的学习也顾不上了？

  放学刘昊然在校门口截住白敬亭，他要问个明白。

  他指着成绩单上白敬亭的名字，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是不是因为我，才下降这么快的？”

  白敬亭的表情，似乎有难言之隐：“这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刘昊然有点生气，“如果这是因为给我补习造成的，那就……”

  “不是。”白敬亭打断他的话，“说了跟你没关系。”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刘昊然忍不住问，“我在你这儿，到底算什么？”

  白敬亭收回眼里的光，转身就走，只留给刘昊然一个落寞的背影。

  无法言说，而又坚定决绝的背影。

05.

  冷战，就一直持续到了毕业。

  中考前的最后几个月里，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待在一块，都把心思投入到了最后的备考上。

  考试结束，尘埃落定。刘昊然出人意料的考到了市二中，在全市仅次于市一中的中学。而白敬亭，在最后的几个月里变得从未有过的沉默，一心备考复习，最终考到了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师大附中。

  他们再没有说过话。

  中考结束，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白敬亭也在意料之中的，收到了父母离异的消息。

  那次成绩退步，真的跟刘昊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仅仅是因为害怕父母离异，害怕变成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可刘昊然，父母不在的那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白敬亭垂下眉眼，接受了命运的所有安排。

  说实话，他很佩服刘昊然。他比不过他。

  就是半年内的事儿，他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失去了完整的家庭。

  他还有很多话没说，比如，高处不胜寒的意思，是他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孤独。

  比如，他很想他。

  可最终，他们的命运还是分道扬镳。

  就像缜密的，层层推导后得出的数学公式，都是正确的，可还是不一样。

  刘昊然之前就想对了，他们从来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都是殊途，可不会同归。

TBC.

——

这个结局到底是be还是来he就看大家怎么理解了。

大概后面还要再改一下，出一个后续。

祝大家假期愉快。